近期公布的《關于2022年中央決算的報告》(以下簡稱《報告》)提出:進一步強化預算績效管理,提高財政資金使用效益。距離2018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實施預算績效管理的意見》出臺近5年。當前,我國預算績效管理發(fā)展狀況如何,怎樣進一步提質增效?經濟日報記者就此采訪了業(yè)內專家和多地財政部門。
績效管理基礎更牢固
《報告》顯示,2022年以來,在中央本級項目、中央對地方共同財政事權轉移支付和專項轉移支付績效自評全覆蓋的基礎上,對72個重點民生政策和重大項目開展財政重點績效評價,首次將中央本級基建項目、中央本級國有資本經營預算項目、地方政府專項債券項目納入評價范圍。
“預算績效管理是一項跟蹤預算過程,通過預算支出評價促使用款人改善管理、提高績效的制度,通常要經歷認識和試運行、優(yōu)化模式和穩(wěn)定運行、科學化評價三個階段。當前,我國正處于預算績效管理全面鋪開向優(yōu)化評價和穩(wěn)定運行邁進的階段。”上海財經大學教授馬國賢表示。
2021年出臺的《國務院關于進一步深化預算管理制度改革的意見》明確要求,“推動預算績效管理提質增效”,并部署了將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重大決策部署作為預算績效管理重點,加強績效評價結果應用,加大績效信息公開力度等多方面重點任務。
財政部門不斷健全預算績效管理制度體系,出臺實施中央部門預算管理績效考核、地方財政管理績效考核、社會保險基金預算績效管理等制度和辦法。同時,選擇部分新增重大政策、項目開展事前績效評估試點,探索建立事前績效評估機制。研究推進部門整體支出績效管理,組織中央部門全面設置整體支出績效目標。
績效評價結果應用和績效信息公開力度也不斷加強?!秷蟾妗凤@示,2022年以來,將績效評價結果與2023年中央部門預算安排掛鉤,對績效評價得分較低的項目分檔壓減預算。同時,加大績效信息公開力度,隨同2021年部門決算公開績效評價結果661個、比上年增加126個,隨同2023年部門預算公開項目績效目標811個、比上年增加84個。
“我國預算績效管理實踐雖然起步較晚,但步伐很快,成效很明顯。當前,全方位預算績效管理格局基本形成,全過程預算績效管理鏈條基本織就,全覆蓋預算績效管理體系基本健全?!敝袊斦茖W研究院研究員王澤彩表示。
各地也在不斷加強研究探索,持續(xù)推進預算績效管理向縱深發(fā)展。記者從重慶市財政部門了解到,近年來,重慶已建成“部門整體+市級項目+轉移支付”的全覆蓋績效自評體系,覆蓋項目近9000個、資金3050億元。同時,建成涵蓋44類預算項目、258個績效指標的項目共性指標庫。開發(fā)上線績效管理全過程管理系統(tǒng),實現績效管理與預算管理的流程銜接,以及財政與部門、市與區(qū)縣的數據貫通、信息共享。
“預算績效管理的專業(yè)性、技術性都比較強,因此,在認真完成預算績效管理重點任務的同時,上海市各區(qū)、各部門狠抓預算績效管理基礎,不斷提升績效管理工作效能?!鄙虾J胸斦钟嘘P負責人介紹,各級財政部門會同預算部門對行業(yè)指標和標準進行梳理匯總,其中,市級績效管理指標分為共性績效指標體系和分行業(yè)分領域績效指標體系兩大類,共性績效指標共248條,涉及11個大類;分行業(yè)分領域績效指標共10874條,涉及21個行業(yè)領域。
仍然面臨難題和挑戰(zhàn)
前不久發(fā)布的《國務院關于2022年度中央預算執(zhí)行和其他財政收支的審計工作報告》顯示,重點抽查了投資專項和部門預算項目績效管理情況,主要發(fā)現了績效目標設置不合理、績效運行監(jiān)控乏力、績效評價結果及運用質量不高三方面問題。
中國社科院財經戰(zhàn)略研究院研究員汪德華曾圍繞預算績效管理做過深度調研?!拔覀冋{研發(fā)現,自《關于全面實施預算績效管理的意見》出臺以來,各地均積極行動,建立了相應機構予以推動。預算績效管理的規(guī)定流程,如績效目標申報、績效評價等均能正常開展。”汪德華表示,但今年審計工作報告提出的預算績效管理存在的一些問題或多或少說明,在預算績效管理遍地開花的背后,如何實質性發(fā)揮強化績效約束、提高資金效率的功能,還需進一步結合實際情況研究推動。
信度問題是影響當前預算績效管理質量的一個關鍵。“信度是績效評價的核心問題,也是被評價人采信并應用評價結論改善管理的關鍵。”馬國賢認為,目前在一些具體實踐中仍存在按照“一個項目、一套指標、一個評價”思路設計指標框架的現象。也就是說,若10個人評價同一項目,會有10套指標、10個評價結論,存在“神仙打架,不知道該信誰”的問題。同時,由于有部分指標是定性指標,產生了評價結果“外人看不懂,內行說不清”的問題。
為提高績效目標管理科學化規(guī)范化標準化水平,財政部于2021年出臺《中央部門項目支出核心績效目標和指標設置及取值指引(試行)》。近年來,財政部不斷加強績效指標體系建設,指導、推動行業(yè)主管部門建立完善分行業(yè)、分領域、分層次核心績效指標和標準體系,完善現行共性績效指標框架。除了評價指標外,評價結果應用也是一個難點。專家認為,目前績效評價結果運用質量仍有待提升,比如存在評價結果等級不高,卻未按規(guī)定核減預算;或者由于績效評價效率不高,評價結果出具較晚,無法用作下年度預算安排依據等問題。
“財政部門不斷加強績效結果應用,將績效評價結果作為完善政策、安排預算、改進管理的重要依據,對績效不高的項目減少乃至取消預算安排?!蓖鯘刹时硎?。
今年4月,山東財政部門出臺預算績效管理“提質增效”行動實施方案。其中,在全面強化績效結果應用方面,提出探索試行績效末位淘汰制,對財政重點績效評價和部門績效自評排名后20%的政策和項目,取消或壓減下一年度預算安排。
積極行動謀求新突破
今年以來,各地財政部門進一步深化探索,持續(xù)推動預算績效管理提質增效。福建省在開展2023年部門預算編制工作中,對績效得分偏低的專項資金統(tǒng)一予以分檔壓減,共壓減超6億元預算資金,統(tǒng)籌用于省委、省政府確定的重點項目支出。同時,全面實施專項資金事中績效評價,將事中績效評價覆蓋范圍拓展至所有省級專項資金。
從成本角度優(yōu)化績效管理也是重要發(fā)力方向。近年來,北京市財政部門不斷探索全成本預算績效管理改革實施路徑,2018年選擇學前教育、養(yǎng)老機構運營2個項目進行全成本預算績效分析試點。2019年擴展到城市運行、生態(tài)環(huán)保、醫(yī)療衛(wèi)生等領域27個項目,形成定額標準并用于年度部門預算編制。2020年到2021年,試點改革向公用事業(yè)、行政運行、政府投資等重點領域拓展。2022年,將試點改革推向所有市級部門和鄉(xiāng)鎮(zhèn)基層。
青島市財政部門實施成本預算績效管理改革,將成本管理深度融入預算編制、執(zhí)行、監(jiān)督管理全過程,形成“預算安排核成本、預算執(zhí)行控成本、績效評價講成本、預算管理提質效”的績效管理新模式。
“要進一步確立全成本績效管理的理念,探索建立以成本定額標準數據為基礎的績效評價指標體系,以數字財政建設圍繞‘降成本、提效能’為預算績效管理賦能?!蓖鯘刹时硎尽?/p>
專家認為,要持續(xù)按照目標導向、問題導向、結果導向要求建設科學的績效指標體系,按標準化評價的思路優(yōu)化評價規(guī)則。同時,也要加大對自評結果的核查力度,引導和規(guī)范第三方機構參與預算績效管理,確保評價結果客觀、真實、公正。四川財政部門前不久對29個省級部門、37項政策(項目)啟動實施財政重點績效評價。相比以往,這次評價更好體現了對各方評價力量的統(tǒng)籌,比如成立第三方評價組,引入第三方機構參與,負責部分政策(項目)重點績效評價工作。
“全面實施預算績效管理,其核心目標是要將績效理念貫穿預算管理全過程,使之與預算編制、預算執(zhí)行、預算監(jiān)督一起成為預算管理的有機組成部分?!蓖舻氯A表示,要進一步建立完善“預算編制有目標、預算執(zhí)行有監(jiān)控、預算完成有評價、評價結果有反饋、反饋結果有應用”的全過程預算績效管理機制,真正起到提高財政資金配置和使用效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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